于人蔚

脑洞配不上文笔,不定时抽风开坑填坑。人格担保绝不弃坑。

《一捧在山在握》

第二十三章:赵氏之死(上)

事情的最后,郑允浩始终没有作出答复。他既狠不下心强制金在中留下,也放不开心让人离去。于是他含糊其辞,说这一切等到将赵氏铲除之后再商议。金在中思前想后,也觉得有道理,奸臣当道,势必以国家为重。

其实郑允浩心里有个算盘。他觉得金在中要逃离皇宫的想法只是一时之气,又或者是自己给他的安全感不够。于是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,为的就是拖延时间。他本人当然不想在中离开自己,于是他便给对方一段时间缓冲,也给自己制造机会修补这段关系...或许等灭掉赵氏后,在中便会打消那个念头。

于是这最后的请求,就这么糊弄了过去,两人像是签了某种秘密协定般,此后一段时间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。然而这是儿女私事,公事上,他们已经达成了协议,金氏和皇家联合起来,要将赵忠的势力斩草除根。一方面,郑允浩会让赵忠韩清负责匈奴的事情,但同时让沈昌珉监视他,防止赵氏的私兵和匈奴大军联合起来,另一方面金在中在后宫,会动用皇后的权力监视赵如馨,收集她和韩清苟且的证据,对此郑允浩干脆将计就计,故意让韩清能随意进出后宫,两人里应外合,势必要将赵氏一网打尽。

次日的早朝上,郑允浩宣布了与匈奴和亲的公主人选。赵忠看着被宣旨上殿的女子竟然不是自己特意安排的侄女,顿时换了一副脸色。

某些亲赵氏一派的官员也觉得纳闷,按道理,赵忠是朝中重臣,权势滔天,若他真的举荐自己的侄女,皇帝没有理由会拒绝。甚至有人听说,赵忠为了和亲公主一事,特意命画师在画卷上将那女子画得美艳动人,还在特长一处标明此女热爱骑射,为的就是投其所好。殊不知这人选结果竟然给了一位三品官员的女儿,当真是黑马逆袭,让人出乎意料。

郑允浩暗中观察着赵忠的一举一动,他心知对方肯定心有不甘,于是便趁着早朝之际,将公主人选宣上殿。届时他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盘问女子一些问题,以试探她是否能真的胜任,同时也让赵忠和那些不服气的官员知道何为差距。

那三品官员的女儿慢慢走上大殿,大家都对这位女子好奇万分,纷纷屏息观看。只见那女子步履稳重,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依然神色自若。许是因为要参见圣上,所以上殿前有侍女替她理了妆发,然而那金贵步摇虽是饰物,但在那名女子身上,其折射出的寒光与锋利宝剑无异。

当真是柔中带刚,一生正气!郑允浩不禁满意地笑了笑。想起来那晚看的那幅画卷,此女的身姿并无作过多的修饰,反观赵忠侄女的画像,虽是有秋水之姿,但怎么看也觉得过于失真。还是这三品官员的女子好,自然顺眼。

“参见皇上!”女子跪于大殿中央,礼仪周到。

郑允浩笑了笑,语气和善地询问了女子家庭的一些背景情况。女子娓娓道来,透过这问答,百官们才知道这女子的父亲是身受百姓爱戴的清廉官员。前段时间江南饥荒,这位官员不仅将家中财产募捐用于赈灾,还亲自下达地方,与民众共度难关。得益于这廉洁的家风,在场官员对这女子肃然起敬。

“你可知道下嫁匈奴意味着什么?”郑允浩问道。

“臣明白!为的是平息战乱,让百姓能过上和平的日子。臣虽为女子,然位卑不敢忘忧国,当效仿古人,能为君王罢征戍,甘心玉骨藏胡尘!”

“此去一路是山高水远,遥遥无归期,你可做好准备?”

女子重重地点了点头,目光如炬。

郑允浩勾了勾唇角,“不知文武百官觉得这次人选如何?朕倒是佩服她的勇气。”

文武百官面面相觑,其实就算郑允浩不说,他们对这女子也是刮目相看。能有这样济苍生的胸怀,论男子也未必能匹比。

“皇上英明!微臣也觉得她是公主和亲的最佳人选。”

不知是谁先说话,接下来一众大臣开始附和起来,就连赵忠也认输了,只能逆着心意,恳请郑允浩册封此女为公主。

郑允浩遂从他们的心意,当下便宣旨,立此女为善仁公主,其父升为一品官员。至此,和亲公主一事便正式告一段落。

“可恶!”赵忠退朝回到自家府邸后,愤怒地斥退了上前迎接的小妾。

“唉,我说宰相,这美女我见犹怜,你又何苦对她们发那么大的怒气?”

郑烨步随赵忠进入他府邸,一进门便见两位貌美的小妾通红了眼睛在哽咽,而赵忠铁青着脸色坐在木椅上,怫然不悦。

“可恶!区区三品官员的女儿竟能册封公主。那狗皇帝诚心和我过不去!”

郑烨勾了勾嘴角,他走上前,恭敬地满了一碗热茶给赵忠,“宰相息怒,细想一下,其实就算册封公主一事失败,我们也没什么损失。当初我提议这个计划时不过想着,那匈奴公主是我们的人,日后行事也有个方便照应。如今虽然计划失败,但是我们的最终目标是等匈奴一到,就把那个皇帝拽下来。届时宰相你成为新帝,想立谁为公主去和亲也行,这样一想,其实那公主之位还是宰相您侄女的,所以不必太生气。”

郑烨一脸谄媚,赵忠听罢也觉得有理。顿时眉开眼笑。两人相视一笑,赵忠顺势将郑烨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。

一场阴谋即将进入高潮...

匈奴终于抵达了京城。那一天,京城的百姓们看着一支声势壮大的队伍走在街道上。为首的匈奴太子坐于马上,身披珍兽豹皮,许是惯于游牧,太子殿下身材魁梧,四肢强壮有力,操纵缰绳时,其手臂隆起的肌肉若影若现。

这就是匈奴吗?老百姓们噤声打量着这支队伍,好奇万分。坊间多有传言,戏谑匈奴人面目丑陋,残暴无比,然今日一看又觉得有所出入。匈奴人的确人高马大,但模样还算俊俏,而且性格也不算彪悍野蛮,有些随侍看见小孩子还会友善地露出笑容。这让中原的老百姓分外惊讶。

此时宫内的含元殿内,那金漆雕龙宝座上正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,郑允浩目光如炬,一直挺胸抬头眺望着那绵延的汉白玉长阶,只为等待那匈奴太子的身影,有时候他会垂下眼帘侧身看向一旁的金在中,伴随其动作,头顶上那贵重的冕旒便会发出珠子碰撞的脆响,然而尽管这响声只是轻微无比,但这在官员的耳里就像是计时水壶,一下一下击打着心脏。两侧文武百官皆屏息以待,心里不禁感慨,这般庄重的仪式,简直比封后大典那次还让人紧张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小楚子匆忙地赶到郑允浩身旁,恭敬地在其耳侧低语了几句,随后郑允浩点了点头,下一秒,小楚子直起腰板,吸了吸腰腹,朝着大殿声如洪钟地喊道:“有请匈奴太子上殿。”
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。清脆的银器碰撞声响起,随后一位俊年抬脚步入了含元殿,紧跟其身后的十余人各自捧着一个托盘,统一迈着整齐的步伐。

“匈奴太子朴有天参见皇上。”语毕,朴有天与一众侍从纷纷跪地行礼。

“免礼。”郑允浩打量了一下朴有天,眼前人身长八尺,头戴鹰形冠顶,冠饰通体以纯金打造,简直熠熠生辉。

“闻言匈奴男人风高亮节,英姿飒爽。今日一看果真如此,太子殿下一身男子气概,当真是顶天立地!威风凛凛!”

“皇上过誉了!天朝物产丰盈,无所不有,民间阡陌交通,百姓安居乐业,实乃皇上治国有方。依我看,皇上才是纵横驰骋、威震天下的明君!”

语毕,朴有天一个眼色,身后一众侍从麻利地将盖在托盘上的红绸缎布扯下,一瞬间,各种奇珍异品呈现在眼前。

“这些都是我们匈奴最名贵的产物,此次觐见,特意献给圣上。”说着朴有天让侍从们将贡品端上来,“这是天山雪莲,雪域人参,有肉白骨驱百毒的功效。”

郑允浩点了点头,随后有太监走出来端过匈奴侍从递来的贡品。

“这是一件古兽真皮,是从白罴身上剥落的,乃至诚上品,冬日其御寒能力非同一般。”

语毕,又有一位太监接过那件兽皮贡品。

“这是一个冠顶,名为金凤冠。是我们匈奴的工匠采用锤揲工艺,将金片以卷云纹为式样,历时一年铸造而成的。希望皇上和皇后喜欢。”

郑允浩点了点头,虽然宫中尚书局有司珍房,里面多的是能工巧匠制作朱钗和珠花,但眼前这顶金凤冠,的确是一件流光溢彩的饰品。

小太监看见郑允浩点头,领了旨意,便恭敬地伸出双手准备接过那贡物。他本以为这顶冠顶和之前的兽皮、人参重量无异,哪知道这冠顶的金银居然重达几十斤,那纤细的手腕在接过那个冠顶后便立刻疼痛起来,小太监下意识地松开手,冠顶便从其手上脱落,这一下,当真是人头落地...

这出变故让在场官员倒吸一口凉气,那小太监人头落地是小,在匈奴太子和皇上面前碎掉贡品为事大,若被有心人加以说辞,难保以为是中原人自大狂妄,特意将贡品摔落,那么两国邦交将就此断裂。

沈昌珉眼见那贡品就要摔落在地,向来在战场上征战的他素有敏捷的反应,千钧一发之际,他从文武百官中跳出来,凭借其灵敏的身手立刻将冠顶捧于手中。

“?这人...”

沈昌珉奇怪地打量了一下对方,眼前人是朴有天的侍从,此刻正和他一起捧着险被摔碎的金凤冠。

回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刻,郑允浩这边是沈昌珉临危做出反应,而朴有天那边,则是一位不起眼的侍从奋身出来保护金凤冠。两人的时差刚好撞上,于是场景变成了四只手稳稳地托住了金凤冠。

但是...沈昌珉起了疑虑,由于捧着冠顶的原因,对方的指腹不经意碰到他的手背,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,但是沈昌珉能感受到对方指腹的厚茧,他心想,若只是普通随从,当真在手指上会留下那么厚的茧吗?

“皇上恕罪!皇上恕罪!”

太监的求饶声打断了沈昌珉的思路,等他回过神来,发现对方已经回到朴有天身后了。他一个人捧着金凤冠立于大殿中央,几秒后,有另外两名小太监走到他面前接过那金凤冠,沈昌珉注意到那两名太监手部隆起的青筋,可见其凤冠不是一般的重。

本是和睦的氛围,被这太监一搅和,当下变得严肃起来。为了维持帝王的威仪,郑允浩的冕旒会挡住他的视线,让旁人无法简单看到帝王的眼神,这令一众大臣更加不安。

“都说千里送鹅毛,礼轻情意重,然而本宫这次算是长了见识,何为礼重心意浓。”

一把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,郑允浩连同文武百官微微一愣,发现竟然是金在中说话了。

“这顶金凤冠本身已如此贵重,再加上匈奴太子您的一番心意,分量定然更重达千斤,想必刚才是那小太监震慑于匈奴太子的那份珍贵的心意,才险些失足。”

郑允浩看了看金在中,随后也附和道,“哈哈哈,是啊是啊!这金凤冠如此贵重,恐怕只有盖世之气的人才能承受得起。倒是匈奴太子有所不知,眼前这位是沈昌珉将军,听闻匈奴太子擅长马球,这位将军的马球技术也是十分出众,朕明日还特意安排了他和您进行一场友谊赛事。”

“哦?是吗?”一听到马球赛事,朴有天的眼睛亮了亮,他暗自打量了一下沈昌珉,觉得此人身手不凡,是名干将。

“微臣沈昌珉参见匈奴太子。”

“哈哈哈,既然皇上对你如此赏识,本太子真的很期待和你在马球场上的比赛。”

看见朴有天和郑允浩两人的脸色已经和煦下来,并且话题已经从金凤冠转移到马球比赛上,文武白官们的心才定下来。而那名坏事的小太监在金在中的眼色下已经仓皇退下了含元殿。

至此,匈奴太子进京一事算是有惊无险。郑允浩安排了礼部为朴有天打点一切,由于匈奴一行人周居劳顿,初到京城的那天,郑允浩便打算给他们好好休息整顿,设宴招待一事改于明晚进行。

入夜,朴有天在皇宫内的一处别院里休息着,一位侍从正煮着酥油茶,朴有天喝不惯中原的茶水,觉得味道寡淡,不像酥油茶,有着浓郁的羊奶香味,这次长途跋涉到中原,让他养成个不成文的习惯,每晚他都会让自己的侍从给自己煮一碗酥油茶。

“殿下...”朴有天听见有人叫他,于是两人用蒙古语暗自说了话,才知道原来是赵忠和韩清来拜访,于是便让侍从打开了门。

三人一见面便是一番嘘寒问暖,朴有天特意让侍从备多了两碗酥油茶给赵忠和韩清。

“赵宰相,好久不见。想必这位就是你在信中常提起的韩清将军吧。”

“参见匈奴太子。”韩清率先行了礼。

“韩将军不必那么客气,我们匈奴人行不惯那中原的规矩,我们还是简单一点吧。”语毕,朴有天将韩清从地上扶了起来。

“礼不可废,毕竟接下来的事,还需要匈奴太子多帮助。”赵忠在一旁说道,“明日就是那马球运动的比赛,韩清和郑烨大皇子,还有你在朝上见到的沈昌珉将军,他们会组成一队和你们匈奴进行比赛。”

提起沈昌珉,朴有天笑道,“没想到中原这边也有这般能人,我今天看他身手了得,想必明天的比赛会十分精彩。若是那人归顺于赵宰相旗下,岂不美哉?”

“能人是能人,可惜投靠错了对象,那沈昌珉忠于那狗皇帝,不可能为我们所用。”赵忠说道,“明天的比赛我们平常心应对便罢,重要的是,那天所有的官员乃至贵族都会去马球场观看比赛,这时候皇宫里的防卫最为薄弱,届时我们赵氏的兵队会潜入皇宫内,等到晚宴开始,我们便和你们匈奴的兵队联合起来,给那狗皇帝来个突击。”

“是的。”韩清附和道,“匈奴太子请放心,如今大皇子郑烨,后宫的如妃娘娘都是我们这边的人,届时晚宴,我们只要按原计划行事就不会有问题。”

“我当然相信你们。不然的话,我也不会铤而走险,下这一步棋。”

朴有天说着,拳头微微捏紧。人前他是匈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,但是其实只有他知道,匈奴国内的王位之争也是十分激烈。匈奴帝王膝下有二子,朴有天为大皇子,其太子之位不过是因为他是谪出所以才敲定下来,然而时日渐过,二皇子朴瑜的才能更能得到匈奴帝王的重视,倘若这样下去,恐怕那太子之位就会易主。

朴有天为了巩固太子之位,只能比自己的弟弟朴瑜在父亲面前立下更多的功劳,若这次他能和赵氏联合推翻郑允浩,那么他就能根据协定,瓜分中原的北部,如此一来,匈奴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扩展版图,而他朴有天也会因为这样的功绩被父皇赏识,将来的匈奴帝位便非他莫属。

他与赵氏,互惠互利,这一战,不容有失。

夜色渐晚,赵忠毕竟没有皇帝的手谕能留在宫中,于是不便久留便告辞了,韩清为内务总管,就算夜间在宫中逗留被发现,也能有个说辞是在巡视宫内的安全。于是,韩清便代替赵忠留下,和朴有天再商榷明天宴会的行刺计划。一炷香的时间后,韩清也做了告辞。

沈昌珉奉郑允浩的密令入夜前往永安宫,结果在去的路上偶然碰见韩清。

“韩将军,你好。这么晚了,你在干什么?”

韩清听见有人叫自己,立刻吓了一跳,但他脸色从容,面对沈昌珉的疑问,也只是说自己在巡视后宫。

“如此,那就不打扰韩将军了。”

韩清点了点头,便行礼离开。恰逢夜间起风,韩清宽大的袖摆迎风而起,沈昌珉无意识吸了口气,竟从中闻到了一股异味,等他惊觉这是羊脂味时,韩清已经走远了。

沈昌珉怀着不安的心思来到永安宫,本想向郑允浩行礼,却没想到金在中也在。

似乎察觉到沈昌珉的惊讶,郑允浩淡淡地说道,“是朕叫皇后来的,皇后知晓一切,是自己人,你如实禀报便是,不必过多惊讶。”

“是!”沈昌珉咽了咽口水,随后来到郑允浩身边。

“是有什么发现吗?”郑允浩直奔主题,他今天在含元殿留意到沈昌珉的脸色有异,于是特意写了密函诏沈昌珉入夜来永安宫。

“启禀皇上,微臣觉得匈奴太子一行人行为怪异。”

“此话何讲?”

“请问皇上还记得今早那顶金凤冠贡品吗?”

“记得,就是那小太监失手,差点摔破的那顶凤冠。怎么了,这和匈奴一行人有什么问题吗?莫不是那凤冠有什么机关?”

沈昌珉摇了摇头,“有问题的不是凤冠,而是捧凤冠的人。微臣记得,匈奴侍从人手一件贡品,起初那人参兽皮,重量大同小异,一般男子都可以举起,所以他们并未露出马脚,然而那凤冠一顶达几十斤重,若不是习武之人,根本很难两手将其托起。”

“你是说...”金在中恍然大悟,“那匈奴侍从是假扮的?”

“这只是微臣的猜测罢了。”沈昌珉说道,“皇后娘娘可还记得,那小太监拿不稳凤冠即将摔落在地时,其中一位匈奴侍从快速地将其救起?细想一下,普通人遇见这等变故早就吓得呆若木鸡了,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灵敏的反应?那人的身手十分敏捷,动作轻快,看上去不像是平日里服侍主子的愚钝角色。”

“有没有可能是匈奴那边的人擅长骑射,所以反应都比较灵敏?”金在中继续问道。

“这也不是不可能,但是还有一点,微臣在接过金凤冠时和那名侍从有过短暂的接触,微臣发现其指腹上有一层厚厚的茧,那样的茧呈一道整齐的横形,并不是普通杂役手上的茧,根据微臣多年来习武的经验而谈,猜想他指腹的茧是练习射箭时留下的。”

“射箭、反应、重量...”郑允浩喃喃自语,“莫不是那些侍从是匈奴的骑射兵假扮的?”

这样的猜测实在令人不寒而栗,若那真的是骑射精锐,这次匈奴进京一百多人岂不等于开门迎贼?关键是,若匈奴真的有意造反,皇宫里一百精锐,皇宫外不知还埋伏多少兵队,若真的里应外合,免不了生灵涂炭...

“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...”沈昌珉继续说道,“微臣在刚才来的路上遇到了韩清将军。他说是在夜间巡视宫内安全,但微臣嗅到他身上的羊脂香味。”

“羊脂?”金在中疑惑道,“皇宫内鲜少人服食羊脂奶品,这羊脂也许是匈奴那边的人带过来的特产,本宫听闻匈奴人喜爱酥油茶,入口会有一股羊奶香味。恐怕那羊脂香味是沾上酥油茶所致。”

“所以...”郑允浩淡淡地说道,“韩清说谎,他是去见了匈奴太子。”

沈昌珉一惊,“也就是说韩清和匈奴那边已经串谋好了?!”

“哼!没什么好奇怪的,朕早就料想那韩清不是什么好人。那韩清是赵忠一派的,这件事恐怕和赵忠也脱不了干系。”

“那...皇上,我们现在该如何?”

“既然知道匈奴这支侍从不是简单的人,与其说开门迎贼,也可以说是瓮中捉鳖。朕料想赵忠和匈奴的行动应该会在最近几日便动手了,但我们未知敌人全部计划,不能妄自行动。沈昌珉,朕可要辛苦你了,明日的马球比赛照常进行,除此之外,朕还要你立刻调遣一部分的军队暗中查探京城外有没有埋伏。切记!一定要伪装好,不能打草惊蛇!”

“是!微臣遵命!”语毕,沈昌珉连忙退了下去。他首先联络了在军中的副将,命令他组织好一支军队趁着夜色尽快赶出城外查探。

“在中,你说...朕这次能过得了这一关吗?”

沈昌珉走后,郑允浩对着偌大的宫殿发呆,“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,我可以让人在膳食里做手脚毒杀赵忠和匈奴太子,我可以现在派死侍暗杀他们,可是这样一来,势必中原和匈奴会掀起战争。但倘若不如此,一旦匈奴和赵氏联合起来攻打皇城,宫内的妃嫔大臣,宫外的百姓都会受到牵连,流血的事同样会发生。”

郑允浩自言自语,“以前父皇就教我,打仗一定不能将战场引到自己的地盘,因为这样无论输赢,损失惨重的还是自己。可是这次,我失算了,我没想到匈奴会让士兵伪装成侍从潜入皇宫来!若届时真的要开战,在中,你答应我,一定要立刻离开皇宫!”

“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!我怎可弃你....弃这国家不顾!”金在中红了眼睛,他紧紧撰着郑允浩的手,“相信我,你会过得了这一关的!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我们一定会打败赵氏的!”

好像有一股力量注入了渐软的双臂,郑允浩对上金在中的目光,重重地点了一下头。

朴有天正在寝宫里看着手上的一幅地图,那是刚才两人商榷时,韩清画给他的。韩清利用职位之便,多日来熟悉了整个皇宫的地形,这次他亲手将宫内地图画上,跟朴有天讲解当天兵队的攻守情况。

“殿下,门外有人想见你。”突然一位侍从匆匆赶到朴有天身边,用蒙古语嘀咕了几句。

“谁?”

“听说是大皇子郑烨。”

朴有天挑了挑眉,随后将地图藏进内衣处,整戴好衣冠后,便宣人进来。

对于大皇子郑烨,朴有天只是在赵忠的信中了解过。听闻此人是不受宠的皇子,因为记恨自己的父皇所以特意投靠赵忠,为的就是铲除郑允浩以解自己心头之恨。

说是那么简单,但朴有天觉得就算表面上大家是盟友,但眼前人连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都能做出,可见其城府极深。朴有天不愿与这种人深交,只想着借助他大皇子的身份能安排宫内的埋伏。

“大皇子入夜前来,不知所为何事?”

郑烨笑了笑,大摇大摆地做在了椅子上。朴有天嘴上虽然说着不遵循中原那套行礼规矩,但对此人的行为放纵还是嗤之以鼻。

“很简单,只是想跟太子殿下商量一件事。”

朴有天挑了挑眉,“何事?”

“放弃和赵氏联合攻打的计划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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