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人蔚

脑洞配不上文笔,不定时抽风开坑填坑。人格担保绝不弃坑。

《一捧江山在握》

第二十章:各自的秘密

金在中昨晚一夜无眠,只管专心奋笔疾书,他不停地斟酌着措词,想着把这份遗书写得不那么悲壮,除此之外,还要向金尚青说明韩清这人的危险性,以及他与赵氏势力的关系。

“...有子死于国,大人情亦足慰,恳大人依时添衣强饭,勿念顽儿亡魂。”

最后一刻的顿笔抽走了金在中所有的呼吸,想到自己的父亲打开这封遗书时,那泪湿满襟的样子,心里便一阵抽痛。金在中深吸了一口气,强忍着心痛将那遗书对折后送入信封里,随后用烛泪将开口封住,再落笔于封面处写上“金尚青亲启”。

如此,便是交代完后事了吧...金在中摩挲着那信封的垂直边角,烛影绰绰,竟晃出了一丝无力倦怠感。恍然间,他便在晨光熹微之时趴在案桌上浅睡了过去。

然而德庆宫的变故,却让宫里的下人变得如同惊弓之鸟,尤其是锦衣卫在宫内疾走时响起的步履声,更增添了一种紧张的气氛。

金在中本来就睡得极浅,感觉到外面一丝风吹草动后,神经下意识紧绷了起来,他不禁睁开了眼睛,下一秒,他寝宫里的门被用力地打开了...

“有人要来抓捕他?”金在中隔着帘子,惶恐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人影,随着那人的靠近,自己的手指更是紧紧地拽着单衣。

“皇后娘娘...!!”

来人是一个宫女,看见金在中后,更是朝他飞奔而去,此刻她的脸上尽是惊恐之色。

“皇后娘娘!!发生大事情了!奴婢今早听闻,大理寺今天有宫女招供了谋害如妃娘娘的凶手,竟是德庆宫的德妃娘娘!”

什么!?德妃?!

金在中大吃一惊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取的事实。德妃怎么无缘无故就被转入了这场纷争之中?明明...明明昨晚他向郑允浩承认了投毒的事情,怎么一夜之间,凶手就另有其人了?

“皇后娘娘,太后得知此事后便立刻前去大理寺拷问那宫女了,您要不要也去一趟?”

“去!立刻去!”金在中没有丝毫的犹豫,立刻吩咐宫女为自己梳妆,随后乘上步辇便往大理寺赶去。

金在中到达大理寺之时,便看见太后严肃地坐在高堂处,正居高临下地拷问着那宫女。

“哟...皇后来了?”太后看着跪在地上叩礼的金在中,不禁戏谑一番,“正好,哀家要审问这贱婢,皇后既然来了,那就一起听听吧...”说着,太后柳眉一挑,便立刻有太监搬出一张梨木椅子供金在中就坐。

“谢太后。”语毕,金在中便端正地坐在那座位上,然而尽管垫下是上等的酸枝,他却感到如坐针毡。高堂之下,一众宫女跪在地上,她们身上皆穿着白色的囚服,上面或多或少残存斑斑血迹,其中那位指证德妃的宫女正跪在前排中央,瑟瑟发抖。

“说吧,谁指使你的。”太后凛若冰霜,缓缓开了口。

“回...回太后,奴婢...奴婢是受德妃娘娘指使的,所有的一切都是德妃娘娘命奴婢做的,奴婢也是被逼的,求太后娘娘开恩,赐奴婢一个痛快吧。”

“德妃对如妃有什么仇?为何要谋害龙裔?”说实话,太后倒是很想直接赐死这个贱婢,但还没问清事情缘由,她不能轻举妄动,为了稳住自己激动的情绪,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挂在胸口的菩提佛串。

“回太后,自从二皇子死后,皇上便没有再去过德庆宫了,宫里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,见德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了,也就更是没个好脸色。德妃娘娘经历了丧子之痛,又遭遇这样的变故,久而久之便患上了失心疯,情绪一直狂躁易怒,敌视所有人。”

“那时候如妃娘娘喜怀龙裔,宫里大小事务都以照顾如妃娘娘为首,就连皇上也关心御膳房为如妃娘娘准备的膳食。德妃娘娘知道后,早已心存不甘,后来得知奴婢要从德庆宫调遣至如意宫照顾如妃娘娘后,更是嫉妒若狂,扬言说凭什么那个如妃能众星捧月,而自己却门庭冷落,于是命奴婢侍机在皇后娘娘送去的汤里投入藏红花,以此栽赃陷害。那藏红花平常人喝了并无大碍,但是对于怀有身孕的人来说却是会折损胎儿,所以如妃娘娘在喝过那盅补汤后,便...小产了。太后,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,太后可以派人去德庆宫搜查,肯定能找出余剩的藏红花!奴婢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,奴婢知错了,求太后开恩,赐奴婢一个痛快吧!”

金在中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宮婢,大脑被那人的一番言辞震惊得无法思考,还未回神便又见十几名锦衣卫走了进来。

“搜查得如何?”

“启禀太后,属下在德庆宫搜查到了这两样东西,可以证实毒害龙裔一事,德妃娘娘就是始作俑者。”

语毕,那名首领的部下向前一步,向太后展示了一袋用油纸包裹的药材,里面就是藏红花,此外还有一张单据,上面清楚地写着药材购买的时间地点,证明了此药是私自从宫外带回的,而购买时间和如妃怀有龙裔的时间是完全吻合。

“这只是其一,启禀太后,属下还在德妃娘娘的床铺下发现了这个布偶,相信德妃娘娘是在宫里使用厌胜之术谋害龙裔。”

金在中和太后看着锦衣卫拿出的布偶,两人都吓了一跳。那布偶的头部贴了一张黄符,上面用朱砂写着赵如馨的生辰八字,布偶的双手双脚皆被钉上银针,其中腹部的银针多达十根,让人看上去不禁感觉那股疼痛转移到自己腹部上。

“岂有此理!皇宫内竟然敢用这样的邪术!来人,快把这布偶毁了!”

太后气急攻心,竟活生生扭断了那串金丝编制的佛珠。顷刻间,一颗颗圆润上好的菩提子脱离了针线,滚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“啪啪”响声。然而这样的声音在宫女耳里却如杜鹃啼血,山猿哀鸣,眼前每一颗红色的菩提都像一个血红的脑袋,不停地滚落着...

“太后饶命啊!太后饶命啊!”一众宫女的求饶声此起彼伏。

“人证物证俱在,这谋害龙裔的凶手果真是那毒妇人!呵呵,谁说那人患失心疯来着?哀家倒是觉得她不傻,犯下这种弥天大罪,本应该处以极刑,然而却精明地自挂白绫,倒是死得痛快!”

“什么?!德妃已经自尽了?!”金在中惊诧地看着太后,只感觉后背一阵发麻。

“自尽了又如何?传令下去,将德妃的尸体鞭尸一百,随后剁成肉酱喂食野狗,至于你们这班奴才...”太后寒光一闪,直逼着那名招供的奴婢,“你为何那么晚才招供?你难道不知道在你身后的那些宫女因为你一个人犯的错,而受了多少苦?”

“太后饶命啊!奴婢知错了!”

“哀家内心戚然,想那可爱的皇孙在地府该有多寂寞,与其罚你们斩首,倒不如活埋殉葬吧,也算是尽了你们奴才最后的职责。”

太后下了最后一道指令,随后便从座椅上起了身。金在中下意识也跟着起立,两人目光相对,明潮暗涌。

“皇后,如今水落石出,看来哀家之前是错怪你了,那日哀家言辞过重,你不会记恨哀家吧?”

金在中惊恐地低下身子,“臣妾不敢...”

“呵呵...哀家当然认为你不敢...”说着,太后步步逼向金在中,笑道:“这皇宫里心术不正的人是千千万万,今天下马的是德妃,明日不知又是谁。此次聆讯,想必皇后也知道居心妥测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,既然皇后手执凤印,那就应打理好后宫,杜绝此类事情发生,更不可以身犯险!你说是吗?”

绵里藏针,当真是笑面虎。太后言下之意,这次如妃小产虽说与你无关,但也警告你别像德妃那样动这些歪脑筋,不然的话,下场会比德妃更为凄惨。

“是!”一滴冷汗从金在中额下滑落。

“哀家要去如意宫探望如妃,皇后要一起吗?”

金在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,未敢不从。

太后先被宫女搀扶着走在前头,金在中临行前特意回头看了那名招供的宫女,此举正好迎上对方的眼睛,而这一眼,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纷乱。

那宫女跪在地上,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哭哭啼啼,尽管她的脸上残存着泪痕,然而眼眶却丝毫不见红。可见刚才她在太后面前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是装出来的。她毫不避讳地迎上金在中的眼睛,眼里隐藏着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。那样的笑意像是人成功完成了某种任务后,所流露的坦然。

任务...那宫女看着金在中的背影,想起了昨夜潜入牢房的太监。那人单独与自己会面,直接开门见山要自己把这份供词背熟,明天在接受狱卒拷问时,便装作不堪酷刑折磨,供出主谋者。而此举能得到的赏赐就是,远在乡下的父母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安家费。那宫女刚开始犹如半刻,然而想到自己入狱这么久,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于酷刑之下被弃尸野外,也逐渐看开了。横竖都是死,何不把自己的死利益最大化?于是,她便答应了那太监的要求,向太后道出了所谓的“真相”。

金在中不知道那宫女的遭遇,但他不傻。那样完美的供词和完整的物证,肯定是有人精心设计的。那是谁?事关龙裔被害一事,仍能布置一切掩人耳目,若不是手掌重权,根本不可能做到。

答案毋庸置疑,是郑允浩!

明明昨晚他向郑允浩坦白了凶手是他,然而一夜之间所有的证据全都有力地指向了德庆宫的德妃,这一切就是因为郑允浩要保他!金在中感觉手脚无力发冷,胸口处像有万千斤东西压着,那东西是郑允浩对他的感情,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。

他一个帝王...怎可如此?

怎可不如此?

今早德庆宫一事,文武百官皆有耳闻,所谓“最毒妇人心”,他们今天总算见识到了。然而赵忠对于德妃是谋害龙裔凶手的说辞表示不满。对此,郑允浩坐在龙椅上,冷漠地看着他愤填膺的样子。

“怎么了,右相?你难道怀疑朕处事不公吗?”

赵忠不忿地躬身,“微臣不敢。只是微臣觉得此事还有很多疑点。”

赵忠为官这么多年,官场上屈打成招,指鹿为马的事他见得多。他心里清楚,一个失心疯的妃子能有多大能耐谋害赵如馨?分明就是替罪羊!

“疑点?”郑允浩不耐烦地转动着自己的玉扳指,“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,有宫女指证德妃在如妃汤品里投放藏红花,而锦衣卫也在德庆宫搜出了药材和用作厌胜之术的布偶,至于德妃本人也畏罪自尽,遗书上还写着威吓如妃的话。你说,杀人动机、物证、人证俱在,你还有何来的疑点?”

“这...”赵忠一时哑口无言。

其实所谓疑点就是整件事没有疑点,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德妃,让这案子能非常快速地调查清楚。然而细想下,这一切像是有人故意投放这条蛛丝,牵引着大家的思绪,随后快速结案,从中脱身。赵忠当然不敢这么说,因为这些都是他的猜测,并没有过多的证据。

郑允浩看着赵忠有苦难言的表情,也渐渐放缓了脸色,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,对赵忠说道...

“右相,如妃是你女儿,也是朕的宠妃。她被人下毒谋害,朕能理解你那份紧张和难过,因此朕这段时间一直命人加紧调查,甚至同意了对宫女动用私刑,这几日来,朕为了找出这凶手也是花费了不少精力,如今真相大白,凶手已经绳之于法,右相你也应该学会接受才对。”

说着,郑允浩叹了一口气,“其实朕痛失皇儿,内心也是十分悲痛。但成大事者,必须心如铁石。右相可知再过不久,匈奴太子就会进京朝觐,事关重大,朕不可能再费精力于龙裔一事,右相你位高权重,想必你也明白朕的难处。此次匈奴进京,意在缔结两国邦交,若事成则能造福天下百姓,免受战争祸害,国事为大,孰轻孰重,右相你难道不知如何衡量吗?”

言下之意,郑允浩要赵忠别再像前几日那样,借着找寻凶手一事在朝上咄咄逼人。

赵忠想不到郑允浩居然拿匈奴进京一事来压制他,若他仍坚持查探谋害龙裔的凶手,倒像是他这个右相不分轻重缓急。

文武百官,众目睽睽之下,赵忠扒耳搔腮,只能认命地回道,“微臣明白!...微臣定当以国事为重!”

郑允浩眼见他识时务,也便不再言语,话锋一转,便讨论起匈奴来访一事,“沈昌珉、郑烨和韩清,你们的马球训练得如何?”

“回父皇,儿臣每天都有在认真训练,相信届时与匈奴的比赛,肯定能取得胜利。”

郑允浩赞赏地点了点头,“届时为了缔结两国友谊,还是需要适当让步一下。”

“儿臣明白!”

“匈奴到访,各部尚书都准备的怎么样了?”

各部尚书陆续发言,其中户部尚书金俊秀掌管国库,便禀报了接待匈奴所预算的总花费,礼物尚书则交代了届时所设立的国宴安排。

“很好...朕现在宣布,右相赵忠、大皇子郑烨、沈昌珉和韩清将组成四人小组,全权负责此次接待匈奴的工作,其中右相为总领,其他三人为辅助。若无大事,你们六部直接向其报告即可。”

“微臣遵旨!”四人齐刷刷跪在地上,叩谢皇恩。

赵忠突然得此重任,心里也是十分紧张,心道着应该是郑允浩为了补偿他,所以特意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。呵呵...那自己正好趁这一职责之便,与韩清和郑烨商量,怎么联合匈奴反了这帝王!

“另外,有宫女向朕说如妃最近的心情比较低落,朕也体恤他,因此特意恩准右相你可以入宫陪伴她。今天的早朝就这样吧...如无其他事,便退朝吧。”

赵忠谢过皇恩后,便回到了队列里。他抬起头,目送着离开龙椅上的帝王,他势必!势必要用那九龙天子的血来祭奠死去的孩儿!

“皇上,接下来可是去御书房?”四下无人,小楚子轻声向郑允浩问道。

“不了...去乾坤宫吧。”

郑允浩想见金在中,想和那人说句对不起,那日的妄语是他无心之失。他怎么会想和在中结束,他连觉得和在中一起的时间都不够,怎么会想结束?实际上,他们之间有太多误会了,需要慢慢讲清楚,如果一个人愿意打开心扉,另一个人愿意倾听,郑允浩不介意做那个主动的人。

赵如馨今早原本躺在床上休息,却被飞燕叫醒了,只见对方神色匆忙地跑到自己床榻前,随后将德妃畏罪自杀一事相告。

“不!不可能!怎么可能是那个失心疯的德妃!”赵如馨瞪着一双美目,脸色苍白地逼问着飞燕,“皇上呢?皇上也信了?皇上也觉得是那个德妃做的?”

“娘娘,人证物证俱在,皇上当然相信。并且...并且他还在朝上跟宰相说,此事不必再议,说匈奴王子到访,要以国事为重。”

飞燕越说越小声,她看着赵如馨原本搭在她缎布上的双手慢慢握拳,随后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袖,然后一声裂帛,那衣袖就被撕开两半。

“哈哈哈...国事为重?!皇上!你好狠的心呐!为什么?为什么?明明就是那个金在中投毒的!为什么要护着他?!飞燕,你给我把皇上叫来,我不服!我不服!凭什么!”

“娘娘,你别动气啊,你的伤...”

“是啊!我的伤!我的皇儿没了,尸骨未寒!本以为皇上能为我皇儿沉冤昭雪,结果...看样子皇上是半点情分都不念了,一心想要保存那个贱人。德妃自尽,死无对证,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我赵如馨吃这个亏!”

赵如馨在床榻上嚎啕大哭着,任凭飞燕怎么劝解也无用。她伤心欲绝,连着将宫女送来的膳食和中药都像泄恨般,摔在地上。

“滚!你个蠢奴才!你就只会给我端这些没用的药!有本事你去把皇上给我请过来!”

飞燕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赵如馨的床榻前。自从赵如馨小产后,其脾气便大改往日,动不动就对飞燕这位贴身婢女破口大骂,甚至拳脚相加。飞燕似乎也习惯了,便也只是跪着任由自己做个出气筒。

“太后娘娘驾到...”

随着这声传叫,太后步入了赵如馨的寝宫,入眼便看见地上的污渍和碎瓷器,立即大发雷霆:“你们这些宮婢若是连如何服侍好主子都不会的话,双手双脚都给哀家砍了!”

“求大后恕罪!求太后恕罪!”飞燕哪知道太后娘娘突然到访,吓得急忙磕了几个响头,哭喊道:“如妃娘娘经历丧子之痛,食欲不振,奴婢已经劝慰娘娘很久了,但娘娘还是不肯服膳,奴婢也是没办法啊。”

“不肯服膳?”太后听见飞燕这番说辞,更是关心起赵如馨来,三两步走到赵如馨的床榻前看望这消瘦的可人儿。

“太后...”赵如馨见太后来探望,便收拾好自己刚才的脾气,立刻装出一副意志消沉的模样,“太后,臣妾已经知道了...知道是德妃在臣妾膳食里下毒,其实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,是臣妾招惹了德妃妒忌,可怜我的皇儿替我受了这次劫,太后啊!臣妾好想皇儿啊,臣妾愿意自己受苦受难,能不能别把臣妾的孩儿夺走啊?”

赵如馨哭得凄厉,既然她已经无法对金在中下手,那么她就要装出最可怜的模样!她就是要让太后记住,她的皇儿是因为后宫争斗而死的!她要让太后永远心存内疚,如果当初太后能坚持拥立自己为皇后,让她手执凤印,那么这后宫便不会再有人敢谋害她,更不会让她流掉皇儿!

“别哭了,别哭了...哀家心都快碎了。”太后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,她深知丧子之痛对一个母亲来说,打击是多么的巨大,然而一时之间,她却想不出更好的话语安慰赵如馨,反而因为感染了对方的哀戚,竟和赵如馨相拥着哭了起来。

金在中直感到一片压抑,他好像能理解为何郑允浩越发不喜欢如意宫,设身处地,你每天对着一个动不动就哭的娇气女子,试问谁不烦?

“如妃,你...你别太伤心了,养好身子为重啊。”

金在中此话一出,当即提醒了赵如馨原来在场还有另一个人。夺权之恨,杀子之仇,这新仇旧恨让赵如馨听见金在中的嗓音就想吐。

太后搂着赵如馨,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,然而金在中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赵如馨双目含泪,泪中带恨。那是一种赤裸的,完全卸下伪装的恶毒眼神,如此犀利、恨之切切。金在中下意识退后了几步。

“如妃,皇后说得对。你一定要暗示用膳服药,你要养好身子,哀家还等着你继续为皇家开枝散叶。你也别太内疚了,皇儿被谋害的事绝对不是你的问题,是德妃那贱人心胸狭隘,也有一部分是哀家打理后宫不当。唉...都过去了,哀家已经严厉惩治好那些犯人了。你也别太耿耿于怀了,要尽快调理好自己身子,过些日子,哀家必定让皇上来看你,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这般憔悴了。”

太后说着,用帕子抹了抹眼泪,“时候不早了,哀家也就回去了,不打扰你休息。”

赵如馨点了点头,随口说出恭送的话语,便看着金在中和太后离开如意宫。

金在中,我便忍你多些日子,不久等我父亲推翻帝位,我便把你和那狗皇帝千刀万剐,让你们在黄泉下做对恩爱夫妻。

郑允浩来到了乾坤宫,竟发现没有金在中的身影,问过宮婢后才知道原来他和太后去了如意宫。他不想去如意宫,于是便留在乾坤宫等金在中回来。

床榻上的被褥已经冷掉了,但是捧起枕头还是能捕捉到那人留下的清香。郑允浩无聊地四处张望,只盼着那人来到能给他一个惊喜。恍然间,郑允浩注意到书桌上摆放着的文房四宝,那毛笔搁在笔床上,上面还残留未干的墨汁,看样子应该是在不久之前使用过。

不知道他都在写些什么?

郑允浩很好奇,只发现那书桌上的信,并未寻到丹青字画。他拿起那封信,在手里掂量着,目光注意到封面的字眼“金尚青亲启”。

写给父亲的一份信?

其实郑允浩一向守礼,太傅从小就教导他不能私自拆阅别人的信函。然而唯独这一封信,他内心有种直觉,一定要让他打开来看。还未曾多考虑,郑允浩便用刀片割开了烛蜡,把信纸从里面抽出来。

信纸上面的字体隽永清秀,然而写出的内容却事关离愁。

这是——遗书?郑允浩读了一半,猛然间反应过来。

所以在中以为自己会处置他,因此特意写下这封遗书交代后事?郑允浩心中大痛,他不解,难道自己在金在中心里,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吗?为什么金在中宁愿相信自己一时之气的决绝话语,也不愿相信发自肺腑的我爱你?

忍着悲痛,郑允浩继续看下去,随后他注意到信函中“韩清”、“赵氏”这些字眼,里面写道韩清和赵忠将会勾结起来,发动兵变夺取皇位,之前阅兵有刺客行刺皇帝一事就是他们安排的,为的就是博取皇帝的信任,方便手掌兵权。此外,信中还提到韩清和赵如馨有过苟且。

其实这封信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证赵氏和韩清有谋反企图,它像是一封警诫信,仅仅提醒金尚青要注意韩清这个人,普通人看了只会以为是诬陷。但郑允浩不是这样想的,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,因为他上辈子就是因为宠信赵氏和韩清,才导致自己国破家亡。

只是为什么?金在中会知道这些事?郑允浩不禁感到后背一凉...

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冒出来:现在的金在中可能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。换言之,他和自己是同类人。

上天是在捉弄谁?郑允浩原本以为自己守了一个天大的秘密,殊不知,这天底下,多的是,他不知道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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